Tuesday, March 7, 2017

[古典文學入門(二)ep.7]簡介基本古典文學概念:用典 兼讀李商隱賈生詩

我地閱讀古典文學果陣
不論中西方,都會發現成日有典故
掉返轉頭去諗,現代嘢好似好少會咁
點解會咁樣呢?

我地講過,中國古代係「不學詩,無以言」嘅世代
上層知識分子之間嘅交流,詩係一種好重要嘅工具
亦都因為咁,詩嘅世界本身就形成左詩文化、詩語言
用典故,就好似inside joke咁,並唔係一件難事
當詩人嘅對象都係詩文化嘅讀者,自然會講詩語言
同今時今日講潮文個情況係相似嘅

中國古詩,點解可以咁精緻,咁簡短嘅情況
呈現出中國古典文學嘅最高峰?
我地必須了解:
詩唔止係單純嘅藝術品,而係一種龐大、豐富嘅詩文化
詩文化代表左,詩人只要運用短短一兩句文字
可以召出歷代的古魂,可以喚起神話的怪誕,可以昇華植物的精神
歷史人事、神話傳說、哲理思想、民間風俗等等
每一種都係詩文化入面累積,每一種都潛藏著厚實的泉源
每一種典故運用得好,都係呈現左詩文化嘅美

賈生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宣室:帝王住嘅正室
賈生:賈誼,西漢文人

李商隱呢首詩以人作題,係一首「詠史」之作
所以要理解呢首詩,必須先知道賈誼一生
根據史記講:
「賈生名誼,雒陽人也。年十八,以能誦詩屬書聞於郡中。吳廷尉為河南守,聞其秀才,召置門下,甚幸愛。……廷尉乃言賈生年少,頗通諸子百家之書。文帝召以為博士。」
賈生係一個充滿才華嘅年輕人
漢文帝好欣賞佢,就比佢做左史上最年輕嘅高級教書人
好可惜嘅係,後來佢建議新禮制果陣
比埋老屎忽反對,皇帝唯有外放佢去第二到做官

邊個鍾意比堆老屎忽玩,賈生緊係勁唔開心
期間仲寫左好出名嘅《弔屈原賦》
後黎雖然返左去,做左太子個老師
「居數年,梁王騎,墮馬而死,無後。賈生自傷為傅無狀,哭泣歲餘,亦死。賈生之死時年三十三矣。」
點知過左無耐太子死左
賈生覺得係自己責任,其實關鬼佢事咩
結果傷心到死左,果陣先得三十三歲咋陰公

呢兩句正正係講緊,賈生被人反對流放外地
有一日漢文帝無啦啦諗到條千古難題
希望搵到賢士黎解答
而果陣最醒目嘅就係賈生
頭兩句都係好強調漢文帝嘅覺醒
賈生終於可以一展平生之學啦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史記講:
後歲餘,賈生徵見。孝文帝方受釐,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問鬼神之本。賈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狀。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罷,曰:「吾久不見賈生,自以為過之,今不及也。」

賈生作為一個咁醒嘅文人
作為一個中國古代知識分子嘅一流人物
但被皇帝流放左去長沙,再突然叫佢返黎
試幻想吓,果刻賈生係幾咁期待
自己治國平天下為萬民著想嘅大志終於可以用得著啦!
點知……
原來皇帝只係想問佢鬼神嘅迷信嘢

「可憐」呢個字,當然係李商隱嘅睇法啦
同時間,佢作為一個「沈淪下僚」嘅人
都係表達緊自己嘅自傷自憐之情
兩個同樣咁出色嘅文人,同樣都係懷才不遇
「虛前席」係形容緊皇帝同賈生坐係地下
「不自知膝之前於席」,聽到入哂神虛心受教咁
但一切都係空虛不實,一切都係妄為嘅

「不問」和「問」之間係一大對比
同時間都係最大嘅諷刺
個情況好似係高官去車公廟為香港祈福咁
李商隱寫呢一句果陣,係好深刻感受到果一刻嘅荒謬
似乎係充滿左憤怒咁揮筆書寫

李本身因為一生都不受重用,同樣係早死
詩人以生命去讀歷史,讀歷史嘅共鳴寫下詩句
呢一個典故,除左係詩文化傳統之美
亦係李之生平入面互相呼應,成為左佢一生嘅註腳

最後我地再讀一次:
賈生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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