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March 3, 2017

[古典文學入門(二)ep.5]簡介基本古典文學概念:妓女 兼讀無題兩首其二(重幃深下莫愁堂)

上次講李商隱流鶯詩
談妓女同文人之間特殊關係
正如小貓咪絲打提及:
「唐朝伎女地位不低
更有官伎一職
伎女才學有要求
不少伎女詩作流傳後世」


根據一本有趣嘅書《中國娼妓史》
指出中國最初「伎」,係宗教跳舞唱歌嘅人
最初「伎」係不分男女嘅,而且唔係負面
隨住社會愈黎愈文明啦
就開始由政府管理而有明確制度
而且以女性為主
變成左「妓」
大致分作:
1.宮妓(分可出官同不可出官)
2.軍妓(唔需要多講啦)
3.家妓(有錢人玩意)
4.私妓(自己做生意)



李商隱身處嘅晚唐時代
長安有個叫「教坊」
係專門訓練、管理妓女嘅地方
唐代孫棨見證左呢個晚唐妓女文化
寫左本叫《北里志》嘅書
「京中飲妓,籍屬教坊,凡朝士宴聚,須假諸曹署行牒,然後能致於他處。……諸妓皆居平康里,舉子、新及第進士、三司幕府但未通朝籍未直館殿者,咸可就詣。……」
總之妓女服務主要嘅對象係:
1.啱啱考上進士嘅人
2.黎長安考科舉嘅人
3.豪門貴戚有錢嘅人
當時佢地Sell嘅主要唔係肉體
而係Sell佢地嘅talent,佢地嘅才學


無題兩首其二(重幃深下莫愁堂)

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


重幃
:室中多層嘅窗簾
莫愁堂:莫愁本是以前有名嘅歌妓,成為妓女代名詞

無題詩充分表現左文學嘅多向詮釋
沒有標準答案,只有更好嘅解讀 
呢兩首無題詩千古以來有好多唔同嘅讀法
而結合黎理解,會比單獨去睇,更能理解當中嘅深意 

如果上一首講緊抒發對情人嘅思念
呢到更進一步去描述李商隱思念之情有幾深 
首先佢係到想像對方嘅日常生活
係層層疊疊嘅簾幕之間透視愛人身影 
半夜間醒來,時間係漫長,已經訓唔返
時間本來係就係咁樣流逝
「細細長」係一種寂寞嘅心理
寂寞難耐,令時間亦難耐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神女」同「小姑」都係特別嘅文化象徵 
戰國時有個叫宋玉嘅文人,好鍾意FF神仙同皇帝搞野 
寫左《神女賦》、《高唐賦》
「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
巫山雲雨,形容性愛嘅四字詞正係出自呢到 
正因為咁
後人成日用仙女、神女黎做妓女嘅代名詞
六朝《神弦曲.青溪小姑曲》其一曰:
「開門白水,側近橋樑。小姑所居,獨處無郎。」
小姑個故仔係未結婚就死左嘅悲劇 
代表左得唔到好嘅歸宿

妓女嘅愛情生涯,成日只會係一場「夢」
「夢」係假嘅,係會醒嘅虛幻 
因為古代女性最大嘅夢想係有一個完整嘅家
但要從良,又談何容易呢?
結局只會好似「小姑」咁未嫁而卒 

呢到盡見李商隱對情人嘅憐惜之情
妓女嘅愛情,始終唔係合於倫理 
好難會真係登堂入室,有好多壓力
「神女」同「小姑」,都意味無結婚
從古典愛情而言,得唔到好嘅歸宿
唔可以「男有分,女有歸」 
係女性人生一大不完滿嘅象徵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月露:月光下嘅露水

我地讀詩一定要從實解中睇到佢嘅虛意 
風吹菱枝,露水沾草,本來都係客觀嘅實際情況
但「不信」、「誰教」卻係詩人嘅主觀之情

「風波」講嘅係環境,係妓女悲慘嘅人生
呢一種困境,摧殘緊脆弱如菱枝嘅愛情
詩人用事物間共同相似嘅地方
去形容佢地愛情嘅悲劇

「月露」係雨露之恩嘅男女恩情
邊個好似露水一樣咁愛護桂葉呢?
李商隱呢到正正暗示
如果可以,佢願意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李商隱已經一早明白,佢迷失係呢場愛情遊戲
唔會有完滿結局,唔會白頭到老  
本身就係唔合於倫理嘅愛情關係黎
所以佢幾乎係好灰、好絕望咁講:
即使抒發再多呢種相思之情,又有咩用呢?

但下一句又係相反意思
「未妨」,係描述佢矛盾嘅心理狀態
好似佢咁浪漫多情嘅人,即使理性明白係無好結果
但佢嘅感性壓低左理性,根本停唔到去掛住人地 
因為「清狂」係一種「不狂似狂」嘅形容
「如今白痴也」,為愛情而痴狂
呢種無結果又不受控嘅思念,造成惆悵悲愁之情
又何嘗唔係我地成日係愛情經驗到嘅事呢 

呢一首無題寫得真係好好,道出愛情悲劇嘅惆悵
我地一齊再細細品嚐一次:

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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