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ne 12, 2017

[古典文學入門(三)ep.27]女子觀花,花映女子 共讀東坡賀新郎(乳燕飛華屋)

東坡 賀新郎(乳燕飛華屋)

乳燕飛華屋。悄無人、桐陰轉午,晚涼新浴。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漸困倚、孤眠清熟。簾外誰來推繡戶?枉教人、夢斷瑤臺曲;又卻是,風敲竹。

石榴半吐紅巾蹙。待浮花浪蕊都盡,伴君幽獨。穠豔一枝細看取,芳意千重似束。又恐被、西風驚綠。若待得君來向此,花前對酒不忍觸。共粉淚,兩簌簌。


清初沈雄《古今詞話》入面話東坡呢首詞為官妓而作
有個文人胡仔唔信呢種講法:
「東坡此詞,冠絕古今,託意高遠,寧為一妓而發耶?」
到底邊個真,邊個假呢?
其實我地睇古典詩詞,除非年事有明確證據
否則就好似對呢首詞咁,無確據就最好存疑未知
呢首詠物詞,重在虛意,不在實事 
我地單從文本詮釋,已經足夠啦


乳燕飛華屋。悄無人、桐陰轉午,晚涼新浴。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漸困倚、孤眠清熟。簾外誰來推繡戶?枉教人、夢斷瑤臺曲;又卻是,風敲竹。

上半片寫女子孤單之貌
時間推移中顯出女子嘅百無聊賴
女子悄悄看著小燕飛入華麗嘅屋簷,日光映照
梧桐樹嘅影子漸漸推移,直至午時樹影拉長
只有寂寞敏感嘅心,先會靜觀 
先會從空間嘅細微變化睇出時間流逝
等到夜晚無嘢做,唯有沖涼先啦

「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漸困倚、孤眠清熟」
女子把玩生絲做嘅圓扇
隻手細看如玉之白晢,仲白過白扇
坐吓坐吓,漸感慵懶
係清靜嘅氣氛忍唔住就訓著左 

「簾外誰來推繡戶?枉教人、夢斷瑤臺曲;又卻是,風敲竹」
從夢中嘅仙樂中驚醒
係咪女子等待中嘅情人推門返黎?
女子懷著驚喜嘅心情睜眼,但係一個人都無
原來只係風竹聲音
女子孤寂嘅盼望,一切都成空啦 


石榴半吐紅巾蹙。待浮花浪蕊都盡,伴君幽獨。穠豔一枝細看取,芳意千重似束。又恐被、西風驚綠。若待得君來向此,花前對酒不忍觸。共粉淚,兩簌簌。

下半片轉寫石榴花,又引出女子和花嘅共同點
石榴、紅巾,意象並置 
石榴花瓣半開之姿一如紅巾屈折卷縮
浮花浪蕊,都太過輕浮啦
石榴花嘅花期係百花凋零後先會盛放
石榴半吐,有將開未開嘅壓抑 
就好似女子嘅閨怨,希望有緣人惜花
「伴君幽獨」
下開花有中人、人中有花嘅境界

「穠豔一枝細看取,芳意千重似束。又恐被、西風驚綠」
女子觀花,花映女子
彼此為伴,同心相鄰
請有心人細看抑制中嘅穠豔 
唯有細看,先見到花受束縛嘅千重心意
但係真係會等到有緣人?
時光飛逝,夏日一過
秋風寒氣來時,花早就凋零啦

「若待得君來向此,花前對酒不忍觸。共粉淚,兩簌簌」
如果等到同受此苦嘅女子黎到
持酒對殘花,簡直係連花瓣都唔忍心觸摸
因為女子知道花嘅凋零
亦都反映左女子嘅青春難駐呀!
淚流花飄,女子悲物,亦係自悲 

古代青春女子等待心上人嘅無奈
多少都有幾分《牡丹亭》杜麗娘嘅空虛寂寞 
呢種普遍女子嘅心靈感受,不必套入實事而專指一人
其實即使係現代,都有唔少人有相似嘅感受
我地不妨好好再讀一次呢首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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