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文學入門（五）ep.9]官宦之志：竹林七賢中的俗物？ 讀《世說新語》之王戎篇

濬沖如簫散，薄莫至中臺。徴神歸鑒景，晦行屬聚財。
——蕭統《詠山濤王戎》

王戎，字濬沖，琅邪人
名門望族，出自魏晉高門士族琅邪王氏
生於魏青龍二年（234年）
卒於晉永興二年（305年）
王戎同山濤都係比較長命嘅 
最大原因就係佢地唔抗拒出仕做官



《世說新語．容止篇》：
裴令公目：「王安豐眼爛爛如巖下電。」

有人評價王戎對電眼
可以直視太陽而唔頭暈
目光炯炯有神，電死人
應該同梁朝偉差唔多 

《世說新語．雅量篇》：
樹在道邊而多子，此必苦李。

王戎細細個就好醒目 
有日佢同成班小朋友一齊出去玩
見到路邊嘅樹好多李子
成堆小朋友就去採李子食啦

王戎見到呢個情況
無動於衷，絕不跟風 
因為佢知道如果李子係甜嘅
神早比人摘哂啦，邊鬼仲有咁多係到

睇到呢邊，係咪覺得佢同竹林其他六位好似？
其實佢同竹林其他六位相似嘅地方好少
甚至可以話人生、價值觀有好多差異 
竹林七賢入面嘅異類，人世嘅常者



《世說新語．儉嗇篇》：
司徒王戎，既貴且富，區宅僮牧，膏田水碓之屬，洛下無比。契疏鞅掌，每與夫人燭下散籌筭計。
《世說新語．儉嗇篇》：
王戎有好李，賣之，恐人得其種，恆鑽其核。
《世說新語．儉嗇篇》：
王戎儉吝，其從子婚，與一單衣，後更責之。
《世說新語．儉嗇篇》：
王戎女適裴頠，貸錢數萬。女歸，戎色不說。女遽還錢，乃釋然。

王戎份人好孤寒架！ 
世說新語入面儉嗇篇得九條記錄
但係九條入面有四條都係講王戎
真係當時嘅孤寒代表

王戎做高官，多錢多到數唔哂
但都未因為咁就滿足
每晚都要同老婆係燭光下數錢
咁樣先會開心…… 

王戎有日想將屋企嘅李樹結嘅李子去賣
但又驚人地攞到種子
就事先將李子嘅果核鑽破
真係好鬼痴線…… 

王戎嘅侄子結婚，只送一件單衣
完婚後又問侄子攞咗返黎 
到粒女出嫁果陣，向王戎借咗幾萬蚊未還
之後女兒返娘家時，王戎神色不悦
直到女兒還清哂堆錢先高興返 

上面可見，佢唔止對外人係咁
連對自己嘅侄同女都咁孤寒
難怪被話係竹林七賢中最庸俗嘅人 
非但冇竹林文人嘅風流倜儻
反而似一般市井之徒咁睇錢財重要過家人



《世說新語．德行篇》：
和嶠雖備禮，神氣不損；王戎雖不備禮，而哀毀骨立。臣以和嶠生孝，王戎死孝。陛下不應憂嶠，而應憂戎。

王戎係有名嘅孝子
同當時嘅尚書和嶠同時喪母
佢為母守喪時，禮法上雖不及和嶠
但佢嘅悲痛唔係表面功夫，唔係「神氣不損」
而係真正到咗傷心欲絕，「哀毀骨立」 

《世說新語．傷逝篇》：
王戎喪兒萬子，山簡往省之，王悲不自勝。簡曰：「孩抱中物，何至於此？」王曰：「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在我輩。」簡服其言，更為之慟。

王戎呢句說話係千古名句 
聖人超越咗喜怒哀樂，最下嘅人則連情為何物都唔知
常人如竹林七賢者，正係受喜怒哀樂最大影響嘅人
呢種正係點出竹林七賢真性情的堅持
往往背離禮法，直接以最真誠嘅方法表達情感 
呢句，或者係竹林七賢嘅最佳自述！
亦都係佢同其他六位最共同之處



《世說新語．排調篇》：
「俗物已復來敗人意！」王笑曰：「卿輩意，亦復可敗邪？」

王戎並無竹林其他六位嘅氣質風度
相反充滿世俗嘅官宦之志
阮籍就串佢係「俗物」 
但係王戎冇因為咁而唔同佢地做朋友
因為佢係好重視同阮籍等人嘅情誼



《世說新語．傷逝篇》：
「吾昔與嵇叔夜、阮嗣宗共酣飲於此壚，竹林之遊，亦預其末。自嵇生夭、阮公亡以來，便為時所羈紲。今日視此雖近，邈若山河。」
王戎雖然俗，但俗得好真 
而且係好重情誼嘅人
佢將嵇康、阮籍當做知己
雖然阮籍串佢係「俗物」
但王戎並無因此有所嫌隙 

雖然王戎受時人鄙夷，評價唔高
但一直好欣賞呢兩個人嘅瀟脫
王戎老年再遊竹林之遊嘅地方
竹林七賢各散東西，下場大多悲慘 
「視此雖近，邈若山河」
望落好似同竹林好近
但係內心知道已經遠隔山河
一切一切，都無法重來
竹林風流名士，自此絕矣！